Akashic.冰宸

48  何为真实

 格林德沃回到四楼宿舍，发现房内一片凌乱，两个家养小精灵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。被小心藏匿妥善保管的保密匣被挖出来暴露在外。而阿不思在低头打包行李，红发杂乱，黏在脸上。

 “你要离开了”盖勒特脸色发白：“对吗？”

 阿不思咬紧下唇，既不说话也不抬头，他努力控制自己，但他正在收拾东西的，发抖的手出卖了他，他继续手头的工作，试图假装盖勒特不存在。

 金发少年用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，用力之大让虎口都发白，阿不思依然没有抬头，他低声道：“让开。”

 盖勒特非常尖锐的冷笑一声：“就为了那个杂种，为了——”

 “至少他从来都没有骗过我！”阿不思抬头吼道，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。阿不思合上皮箱，看到了墙角他的竖琴，他心脏上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，被遗忘在那里，落满灰尘的竖琴像是个莫大的嘲讽，嘲讽他在这个屋子里究竟荒废了多少时光，更像是在嘲讽他和盖勒特曾经在这里的生活，嘲笑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。

 “你呢，盖勒特·格林德沃先生。”阿不思轻声说：“除了你的姓名外，你对我说的有一句实话吗？”

 盖勒特站在原地，他松开手，看起来就像是被抽了一耳光。

 “你就那么相信他吗？”盖勒特吼道：“是我和你经历了那么多，和你住在一起，朝夕相处，你统共才和他说过几句话？！”

 “是啊，我和你朝夕相处。”阿不思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，他的眼睛蒙上一层水帘，歇斯底里喊道：“可我知道你什么啊？啊？”

  盖勒特的脸色变了，他身边的空气都为之一冷，他带着嘲弄地上下打量阿不思。

 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委屈吗？”他带着恶意柔声道：“难道不是你主动过来，主动和我在一起，主动和我睡在一张床上……不要表现的这么委屈，阿不思，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自愿的吗？”

  阿不思顿住了，全身血液涌到头顶，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，肺部徒劳的工作却吸不进任何空气，耳鸣阵阵，眼前一阵发黑，就好像有一个人从他身后狠狠给了他一闷棍，几乎要吐出血来。他睁大眼睛看着格林德沃，好像他完全不认识他，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个人。这种被撕碎的痛苦从心理直接蔓延到生理，格林德沃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条满怀恶意，吐着火焰的普鲁士黑龙，把他撕碎后，再把他柔软的内脏血淋淋的展示在外鉴赏。

 到此为止，阿不思再也说不出一句话，他一个飞来咒召来竖琴，这时他看到了沙发上那个未完工的，原本是预定给盖勒特做圣诞礼物的毛线帽子。

 原本满眼恶毒的格林德沃也看到了，他的脸色变的灰白破败。

 “阿不思，别……”他嘴唇发抖：“不要……”

 阿不思抬起手，这个始终未完工的毛线帽子在半空中颤颤悠悠的转了一圈，然后当着格林德沃的面被撕成碎片，破碎的毛线在空中如雨般落在两个人中间。

 盖勒特呆呆的站在原地，看着地上的线头和残片，阿不思用身上最后一点力量，拿起箱子转身就走。

别眨眼，阿不思的视线已经模糊的几乎看不到楼梯，别眨眼，他努力睁大眼睛，不让眼泪流下来是他最后的尊严。

 曾经的一切，他们窝在一起的打闹聊天，阿不思晚上对他的守护，其他人让他离开四楼的劝告，曾经被视而不见的信息，曾经无条件到盲目的信任。阿不思的心脏剧烈跳动，他为了他疏远了他的朋友，他的一切，他在格林德沃的影响下变得残酷又虚荣，他为他荒废了功课和研究。这一切的一切扎进阿不思的心脏里，他的心脏缩成一团，鲜血淋漓到他的嘴里明确尝到了咸味。

 身边的人在喧闹，阿不思什么都听不见。

 别回头，别眨眼。

 阿不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回霍格沃茨宿舍，多吉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，他在和自己说话吗？斯拉格霍恩是不是在喊自己的名字？

 宿舍门吱呀一声关上，把其他所有人都关在外面，阿不思终于找回来一些感官，皮箱掉在地上，东西散了一地，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，温热液体从脸颊滑下。他走到自己的床边，扑到床上，把脸埋进枕头里，终于失声痛哭起来。

 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