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kashic.冰宸

47  银与蓝

  “阿不思什么都知道了。”威廉的声音在发抖：“你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了！”

  格林德沃不说话，抬手一道魔咒打在威廉身上，这一下划开威廉的衣服，让他直接跪在了地上，白色的里衬渗出血红。

  阿兰发出低低的呜咽声，忍不住向前，弗拉基米尔不动声色的拦住他。

  “你可以打我……我不在乎。”金发蓝眼的少年颤抖着重新站起来，眼前一片雪花，汗水让他的头发黏在脸颊上，他用蓝色的左眼看着格林德沃。总是畏畏缩缩的他在这些人面前站直身体，阿兰突然发现威廉其实很高，他站起来的身高和格林德沃几乎一样，格林德沃愤怒极了，魔杖尖端的火花噼啪作响。

  这个场面让阿兰感到错乱，这个房间似乎分裂成了两部分，两个金发少年站在两端，一个是他高高在上，性情暴戾的主子，一个是他卑微温和，逆来顺受的仆人，从外表上乍一看几乎会将他们两个混淆，区别在于一个是银色眼睛，黑色里衬，而另一个是蓝色眼睛，白色里衬。

 “我知道你一直在抓我，我不会再躲藏了。”金发蓝眼的少年道：“没错，是我撕掉了黑魔法密录里的那两页，是我在你去烧档案室时拿走档案！一直给阿不思信息的人就是我！”

  那只银色的眼睛充满了纯粹的，不加掩饰的仇恨：“你以为你做了这一切，他就会感激你？和你在一起吗？”

 “我不在乎。”金发蓝眼的少年声音颤抖，他想起阿不思，满是苦味的嘴里泛出一点甜蜜，想起那个红发的身影他都会感到甜美：“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，我要保护他，我不能让你欺骗他！”

 阿兰看着威廉，脸色惨白。

“阿不思怎么看我无所谓。”威廉大声说道：“但他必须知道你是什么人！”

“你用学生做实验，伤害了三个人，还把从第三个人身上剥出来的默默然藏在四楼……”

“闭嘴！闭嘴！”又一道魔咒打过去，那几乎是一条闪着电光的鞭子。格林德沃咬牙切齿：“你算什么东西，你知道什么！”

“我早就该杀了你，你知道吗，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恨你。”金发银眼的少年看着跪在地上吐血的人：“你本该是那第三个学生！”

 格林德沃转过头，看着脸色煞白的阿兰，冷笑道：“这就是你保护的人，你的好弟弟！之前我没有动他，可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。”

 弗拉基米尔闭上眼睛，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。威廉愣住了，他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，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兰。

阿兰双手虚脱垂下，避开威廉的眼神：“我……”

“没想到吗？”格林德沃嘲讽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蓝眼少年：“我选定的第三个试验品是你，你的好阿兰哥哥知道后，用那个倒霉鬼好说歹说换下了你，而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。”

 阿兰终于对上了威廉的眼神，威廉在他的眼中确认了这件事，他像是第一次认识阿兰一样看着他，阿兰双腿发软，他捂着脸：“我……”

 “现在不重要了。”金发银眼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我会在你身上一道一道用我在其他人身上实验过的咒语，你可以体验前三个试验品的全部感受，放心，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快。”

 “或者，证明一下你们情比金坚。”格林德沃看着威廉校服领子上阿兰的名字冷笑：“你为他遮风挡雨了这么久，阿兰，那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受过呢？”

 "我有一个预见。“格林德沃用银色的眼睛看着蓝眼少年：”我看见一个学生的尸体在悬崖下，上面覆盖着雪，这个学校还要再死一个人，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呢？威廉？“

 威廉看着阿兰惨白绝望的脸，一股沉重的恐慌感持续下坠，他不会真的……

 格林德沃的魔杖蓄势待发，这时他突然停住了。

 他感觉到四楼的封印被人打开了，是谁？在格林德沃僵硬的时候，噼啪一声，在四楼服侍的一个家养小精灵在半空出现，它面无表情，用冷漠的声音说道：“阿不思主人要搬走了。”

 格林德沃攥紧拳头，努力压住自己的愤怒，他恶狠狠地看着阿兰和威廉：“等我回来后再和你们算账。”

 

 确认格林德沃真的走了以后，知道暂时逃过一劫，阿兰无力的靠在墙上，血色慢慢回到他的两颊，他缓过来后，把地上的威廉扶了起来，开始给他检查伤势。

 威廉擦干净自己嘴角的血迹，复杂地看着为他检查的阿兰，刚想开口，阿兰举起一只手打断他：“什么都别说，什么都别问。”

 “你断了一根肋骨，别用力，不然肋骨会扎到心脏。”阿兰说：“剩下是烧伤和外伤。”他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：“这是我从斯拉格霍恩那里拿来的，和你曾用过的一样。”

 

 威廉接过药，还没楞过神，阿兰在重压下找回了一点往日的干练：“我保不住你了，你要马上离开这，现在就走。”

“离开？他往哪走？”弗拉基米尔阴郁道：“大雪封路，根本出不去。”

“有办法，我需要小伊万。”阿兰道：“把你的载具给小伊万套上，这个天气只有小伊万能到镇上。”

 “想都别想！”弗拉基米尔吼道：“我可不要和你们一样得罪格林德沃！”

“是吗？”阿兰看着斯拉夫学生冷笑，弗拉基米尔瑟缩了一下，长期被胁迫被压制的阿兰终于爆发了：“你最好帮我，不然我就去找格林德沃好好谈谈你变成熊潜入四楼的事。”阿兰冰冷道，拿出把柄：“还有你和校长的小会议，你答应了穆特的委托，不是吗？”

 弗拉基米尔脸色难看极了，但阿兰知道他已经妥协了。

 

 天已经黑了，大雪纷纷扬扬，弗拉基米尔弄好载具就黑着脸离开了，阿兰把威廉扶到装备好的小伊万身上。

 “小伊万会带你去欧石楠镇，那有医生和门钥匙，你回家后只管说是我的意思，我会写信回去解释。”阿兰又检查了一遍载具：“照顾好自己，好吗？”

 威廉伏在小伊万身上，他一把握住阿兰的手，呼出的气在空中形成白雾，他看着阿兰，眼圈发红：“那你怎么办……我们一起走。”

 “不，我不能走。”阿兰用手指拂过威廉额角上一道格林德沃造成的伤痕，轻声道：“事情还没有结束，这里会需要我。”

 威廉继续坚持：“那格林德沃，他的预言……”

阿兰轻柔地叹息一声，城堡灯光照在他黑色的头发上，照出一片深红，他用蓝眼睛凝视着威廉的脸，似乎想认真记住他的每个样子：“总会有办法的，不管怎么样，我都要留下来，为我做过的事情负责。”

 威廉终于松开阿兰的手，握住缰绳，风雪越来越大，阿兰注意到他们出来的过于仓促，没有拿上斗篷，于是他脱下自己身上的校服外袍，披在金发少年身上，又耐心给他施了保温咒。他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衬，威廉身上两件校服领子上阿兰的名字重叠了。

 威廉看着阿兰，看着他被灯光映红的头发和蓝色眼睛，阿兰郑重捧住威廉的脸颊，吻了吻他的额头：“一路平安。”

 小伊万载着金发少年跑出城外，威廉频频回头，灯光下的人影站在原地，一直到他的身影被夜色吞没。

 阿兰就这么穿着单衣顶着风雪一路走回城堡，他的大脑飞速运转，接下来要怎么办，要赶紧写信给管家给威廉办休学，他一路走回自己的宿舍，对外面的喧闹充耳不闻。他坐在写字台前，唤来自己的信鹰，开始写信，这时他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回事，手指不听使唤。这时阿兰迷茫的抬头，一面镜子映出他青色的脸和发紫的嘴唇，他这才意识到，原来自己已经冻僵了。

 

TBC